海德格尔核心思想
1、海德格尔主张
(1)、 这个最可思虑的东西显示于:我们尚未思想。尽管世界状况持续不断地变得大可思虑,我们始终尚未思想。诚然,这个过程似乎更多地要求人们毫不迟疑地行动起来,而不是在各种协商谈判和国际会议上空话连篇,不是囿于单纯地提出应当做什么以及必须怎样做之类的观念。由此看来,缺少的是行动而决不是思想。
(2)、海德格尔一再重申希腊哲学对希腊思的破坏,拉丁世界在翻译希腊哲学时对希腊哲学的破坏,近代世界主客体构造的理性对逻各斯的彻底破坏,因此他强烈地感到“……我们不得不比以往一切时代以及在我们之前的各次变革时代知道得更多,也就是在更加严格和更加有把握的方式知道。……免遭单纯的复原和无创造性的模仿之害。”(17)更加严格、更加有把握地掌握希腊世界,实际上就是从根本上超越希腊哲学对希腊思的损害,使思显示出让思的原在。
(3)、“海德格尔的文字是有温度的,看着让人不累,不像一般哲学家那样有太多的理论和太多的论证。
(4)、除了诸如《蛇》、《仙女》、《标志》等标题外,荷尔德林这首赞美诗的草稿也被冠以《摩涅莫绪涅》之题。我们可以把这个希腊词语译成德语,那就是:回忆、记忆(Gedächtnis)。我们德语中用的是中性名词:dasGedächtnis。但我们也说:认识、权限;又说:葬礼、事件。例如,在康德的语言用法中,他几乎同时既用阴性名词“认识”又用中性名词“认识”。所以,我们可以毫不勉强地把希腊语的阴性名词Μνημοσæνη翻译为德语阴性名词:dieGedächtnis(回忆、记忆)。
(5)、当我们亲自思想时,我们才通达那召唤思想的东西。而为了让这样一种尝试获得成功,我们就必须准备学习思想。
(6)、永恒轮回学说中最沉重和最本真的东西就是:永恒在瞬间中存在,瞬间不是稍纵即逝的现在,不是对一个旁观者来说仅仅倏忽而过的一刹那,而是将来与过去的碰撞。在这种碰撞中,瞬间得以达到自身。瞬间决定着一切如何轮回。
(7)、在我们这个可思虑的时代里最可思虑的是我们尚未思想。
(8)、但在今天,到处都更加显露出对哲学的热烈而持久的兴趣,几乎人人都想知道哲学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时候,如何能断言我们尚未思想?
(9)、海德格尔接着说:“但是,道可能是那推动一切的道路,所谓的一切亦即这种:从那里我们首先可能去思考,理性、精神、意义和逻各斯本真地,也就是从其自身的本性而来想言说的。如果我们让这些名字回归其未被言说並且能够去让,那么,也许在‘道路’、道一词中隐藏着思考着的言说的所有秘密的秘密。也许当今方法的统治神秘的力量正来源于此,即这些方法,不论其效力,但也只是一巨大的隐蔽的河流的分支。这条河流是推动一切並为一切开辟了其自身路径的道路。一切即道路。”
(10)、海德格尔的存在历史观可表达为“两端论”:前苏格拉底思想向苏格拉底—柏拉图形而上学哲学的转向构成一端,为“第一开端的脱落”;西方形而上学在尼采那里的完成与后哲学思想的开启构成另一端,为存在历史的“另一开端”。在《什么叫思想?》中,海德格尔抓住了“两端”,以两个讲座分别处理尼采与巴门尼德,前者为“形而上学之完成”,而后者为“开端性的思想家”中的标志性人物(前苏格拉底思想家,海德格尔推崇的是阿那克西曼德、赫拉克利特和巴门尼德三位)。我想,海德格尔的《什么叫思想?》之所以重要,原因恐怕也在于此了。
(11)、从神语文本向哲学文本的出现并非开始于亚里士多德,而是完成于亚里士多德,即他完成了物理—后物理的文本结构。早在巴门尼德和赫拉克利特就分别对弗西斯进行哲学化的翻译,只是巴门尼德坚持用“是”翻译弗西斯,而赫拉克利特坚持用“存在”翻译弗西斯。因此,就完整的哲学文本来说,巴门尼德和赫拉克利特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哲学家,这才产生了巴门尼德与赫拉克利特的静动之争。用哲学文本来说弗西斯,弗西斯既静又动,作为“是”则静、永恒,作为“存在”则动、恒变。这种既什么又什么的问题是文本缺陷造成的,并不具真理价值。亚里士多德在哲学意义上合拢了“是”与“存在”,认为“是”与“存在”都是哲学,“是”是第一哲学,“存在”是第二哲学。在这种排序中,分际“是”的逻各斯谋得了优势地位,所以亚里士多德讲“任何秩序都有采集的性质。”(15)海德格尔关心希腊人思的破晓,关心思怎样被逻各斯支配,逻各斯又怎样变成了逻辑,后人又怎样用逻辑的观点遮蔽了返回希腊人思的破晓的道路。“希腊人关于思的学说变成了这样一种关于逻各斯的学说,变成了‘逻辑’,这件事能给我们一番指点。我们实际上碰上了在,弗西斯和逻各斯的一种原始结合。”(16)海德格尔以自己自由运思的见证力量把逻各斯从中介、语言、规则的成见中解脱出来,恢复了逻各斯的聚集、采集之义,对恢复原在的自主道说开辟了道路,但离开神语文本与哲学文本的转换背景无法在原在上运思,无法从根本上澄清“是”与“存在”的分际,只能把弗西斯与逻各斯看作为两个并列因素的“原始结合”。海德格尔在这里的模糊给当下讨论“是”与“存在”问题的中国学者也带来了后遗症。
(12)、在开篇第一讲,海德格尔就为我们端出了一个命题:
(13)、尼采这个句子的核心在于:“意志对时间及其‘曾在/曾是’的憎恶”,这是“复仇”的本质。海德格尔则在其中看出了对于西方形而上学传统来说决定性的时间观念,即“把时间刻画为消逝、先后相继之流”的线性时间观念——在《存在与时间》中则称之为“现在时间”。而所谓“复仇之解脱”,根本上就是要摆脱传统形而上学的时间观以及以此为基础的存在理解。海德格尔的解释由此通向尼采的“相同者的永恒轮回”之说:
(14)、存在的合式事实上已经是哲学对作为原在的弗西斯的解释。在文本转换的解释条件下,原在不可能保持自己的原初性,而要转换成哲学语言,即转成物理—后物理的解说方式。合式也就是物理与后物理的合式。物理就是处于列举状态的存在,用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就是有多少个Kategoria(直观)就有多少种存在,亚里士多德用Physika(物理)命名研究列举状态的存在,列举状态的存在不受种属递进的约束,每一个存在的种都能回归自己的“单纯”。亚里士多德把处在列举状态的存在之后的自动分离存在的在场性放在物理之后,也就是后物理,后物理讨论什么是什么。这里出现了用“是”规定弗西斯的需要。在哲学文本中,作为合式出现的弗西斯,实际上是“是”与“存在”的合式。如果上帝没有得到“是”的界定,讨论上帝是否存在没有意义,因为上帝不处在列举状态,但人是列举状态的(可直观的),木头是列举状态的。但列举状态也依赖类概念。所以亚里士多德说后物理是第一哲学。列举状态的东西就有生灭问题,就有存在与不存在的问题,而且还有生成与不能生成的问题,如人能生成人,但床不能生成床,要生成床也是木头在图形中生成床。亚里士多德在他的《物理》中详细地讨论了这些问题,只可惜,国内外的思想家都没有充分注意这本著作。
(15)、这种哲学研究活动甚至可能最顽固地给我们造成一种假象:我们在思想,因为我们确实在“做哲学”嘛。
(16)、我们知道,在20世纪30年代中期至40年代中期,在纷乱不堪的战争年代里,海德格尔在弗莱堡大学讲了差不多十年之久的尼采,后来亲自整理出煌煌巨著《尼采》两卷本,因此造就了一个“哲学的尼采”或者说“形而上学的尼采”。可以说,正是由于海德格尔的尼采解释,尼采这位向来不被看作正经哲学家、经常被当作文学家的异类思想人物,才获得了“大哲学家”的地位。在海德格尔的解释中,尼采晚期通过“权力意志”和“相同者的永恒轮回”两大概念,回答了西方—欧洲形而上学的“本质”(essentia)与“实存”(existentia)两大问题,即先验—存在学和超验—实存哲学/神学的两大问题,同时,尼采哲学因其极端主体性特征和历史虚无主义规定,构成西方形而上学的极端类型和完成形态。在此意义上,海德格尔可以把尼采称为“最后一个形而上学家”。
(17)、 道显然不是感觉的对象。所谓感觉的对象是那些存在于感性世界中的存在者,它们能诉诸人的感觉器官,而成为一般所谓的感性认识的材料。道是但既不是整体中的一个部分,也不是一个整体自身。作为如此存在的道自身是虚无。它不存在于时空之中,不可能成为人感觉的事物,是不可见、不可听和不可触摸的。老子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博之不得,名曰微。”这种对感觉的拒绝正是对于将道视为万物的整体或者万物之一的否定。反之,它要求将道理解为无自身。“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为惚恍。”对于作为虚无存在的道,人们必须放弃感觉,超出感觉,寻找另外通达的道路。
(18)、 以哲学的作派,就仿佛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追问的了。
(19)、海德格尔可谓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其著作之影响,遍及文学理论、心理分析、修辞学、生态学、神学、政治学、伦理学诸多领域,在关于畏、罪、死亡及本真性存在的问题上,在关于人文科学的本性、人工智能带来的难题、后基础主义文化等前景的讨论中,海德格尔将始终存在,并发挥深远反响,决定讨论方向。
(20)、第老子和海德格尔的语言具有不同的地位。老子在存在(大道)、思想和语言的关系中,虽然认为道不可知,道不可言,但还是强调大道是思想和语言的根据。与此相反,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本原的,是自身建立根据的。由此,语言是存在、思想和人的根据。
2、海德格尔意义
(1)、客体化的科学(世界观)立基于特定的后物理,只有掌握后物理的基础才能显示科学不思的危险性。后物理是一种反思性的追问方式,即向事物一再提出本质要求,只能依据特定真理的本质才能为事物做出规定。每一个真理的本质规定都划定了一个时代的基础,这个时代本质上只能立足在后物理为它提供的基础上面。后物理这么做的依据就是它对是者的特殊规定,以及由此种是者规定而来的特定的真理概念。后物理如此这般奠定的基础完全制约着标志这个时代特征的种种显现方式。欲确切地理解这个时代特征的种种显现方式就必须澄清它赖以产生的后物理基础,
(2)、人们对哲学表现出某种兴趣,这决没有证明人们已准备思想。我们经年累月地钻研伟大思想家们的论文和著作,这一事实仍不能担保我们自身正在思想,或者哪怕只是准备去学习思想。
(3)、其实,海德格尔之所以在中国经久不衰,读者甚众,可读和好读肯定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4)、(1)Institution:做可数名词时意思是:“(国家或教会设置的)公共机构,机关(如国会、法庭、基金会、社会团体等);(由婚姻、家庭等形成的)制度,机制,在这里海氏用这个名词所指的就是那个“大他者”,这里试译为“机构”。——译注
(5)、这就是说,有一点是真实的:前面所说的东西以及下面整个探讨都与科学毫不相干,而且恰恰是在这种探讨可以成为一种思想的情况下。这一事态的原因在于:科学不思想。科学不思想,因为从其行为方式及其辅助手段来看,科学从来就不能思想——亦即不能以思想家的方式思想。科学不能思想,这并不是一个缺陷,而倒是一个优点。惟此优点为科学确保了一种可能性,使之有可能以研究的方式进入一个个别的对象领域,并且定居于其中。科学不思想。对通常的表象来说,这是一个有失体统的命题。我们就让这个命题保持其有失体统的性质吧,即便它跟着一个后置从句:与一切人的所作所为一样,科学也依赖于思想。不过,只有当科学与思想之间存在的鸿沟已经变得清晰可见,而且成为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时,科学与思想的关系才是一种真正的富有成果的关系。从科学到思想没有桥梁,而只有跳跃。这一跳跃把我们带向何方呢?不仅仅是另一面,而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随之而敞开出来的东西是决不能证明的,如果证明意味着:通过推论链条从适恰的前提推导出关于某个事态的命题。对那个在遮蔽自身的同时从自身显现出来、因而一味变得显明的东西,谁要是还想做一番证明或者已经做过一番证明,那他就绝不是根据一种更高级和更严格的知识尺度去下判断。他只是以一种尺度去计算,而且是用一种不合适的尺度。因为,仅仅如此这般通过在自行遮蔽中显现而昭示自己的东西,我们也只能以下面的办法来应合它,即:我们要指明并且向自己发出指示,让自行显示的东西进入它所特有的无蔽状态之中而显现出来。这种简单的指引(dasWeisen)就是思想的基本特征,就是通向那个自始一直给予人去思想的东西的道路。所谓证明,也就是根据适恰的前提进行推导,放过了一切东西。但指引,通过一种指明而向到达开启,却只放过少数,而且这少数也属稀罕。
(6)、道虽然有许多特性,但它的一个基本特性是自然。“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认为天地人要遵循道。而道不遵循其他任何东西,只是遵循自然。但何谓自然?自然在汉语中主要有两个意义。它的一个意义是自然界。它是矿物、植物和动物所构成的整体。作为一个特别的动物,人甚至也包括于其中。它的另一个意义就是自然而然。这就是说,一个事物就是自己,是自己所是的样子。因此,自然就是自己的本性。在老子思想中,自然界的名字是天地万物,而自然则意味着自然而然和本性所是的样子。于是,当他说道法自然的时候,不是认为道依据一个外在的自然界,而是强调道依据自身,遵循自身。为何如此?这是因为道没有一个比它更高的本原,而是自己为自己设立根据。作为如此,道的存在便是道法自身、亦即道法自然。在这样的意义上,道法自然就是道根据自身的本性去存在。
(7)、《存在与时间》是海德格尔最有名、最有影响力的著作,其风格迷人,思想深刻,却又佶屈聱牙。通过挑战传统认为实在必须被思考为实体的观念,海德格尔从根本上颠覆了整个哲学游戏。
(8)、为了进入这种思想之中,就我们这方面来说,我们就必须学习思想。什么是学习呢?人学习,是使他的有为和无为与那个向来从本质上被允诺给他的东西适应起来。我们学习思想,我们的做法就是去关注有待思虑的东西。
(9)、与工具性的、方法论的道路观不同,海德格尔所理解的道路是本源性的。作为本原的道路是自身开辟道路的运动,它是道路的最初给予者和创立者。道路不是现成摆在人面前的对象,等待人们去行走,也不是人走出来的。是人的随意行走的脚印,而是道路使人达到关涉他们、召唤他们的东西。在这样的意义上,道路是自身运行的。道路是推动一切的道路。如此理解的道路就属于地带。此地带不是一般的地带,而是林中空地的地带。这种既显现又遮蔽的地带是推动,在此,,道路自身产生。endprintstartprint 如果说海德格尔的思想不仅显现为一条道路,而且就是思考道路本身的意义的话,那么如何理解道路和海德格尔思想的主题之间的关系呢?一般认为,海德格尔的思想的主题就是思考存在的真理或真理的存在。这在他不同时期表现为不同的问题。在早期是追问存在的意义,在中期是追问真理的本性,在晚期是追问林中空地的地方性。这看起来与道和道路没有直接的关联,但事实上它们都关涉道和道路。
(10)、对于尼采“永恒轮回”学说的这样一种实存论意义,海德格尔在其《尼采》书中做了如下总结:
(11)、什么是道本身?或者是道路的本己的意义?海德格尔说:“也许‘道路’一词是一语言的原初之词,向沉思的人们劝说着。老子诗意般的思想的主导词称为道並意味着‘本真的’道路。但因为人们容易外在地将道路设想为两地之间连接的路途,所以他们匆忙地认为我门的‘道路’一词不适宜于道所命名的东西。因此,人们将道翻译成理性、精神、意义和逻各斯。”
(12)、林中空地的本性是作为显现的遮蔽,也就是作为生成的剥夺。但生成是道路之生成,剥夺是道路之剥夺。这就是说,林中空地是自身开辟道路的道路。何谓生成?海德格尔认为生成自身生成。这里没有生成者和被生成者的区分。如果还使用生成者和被生成者的区分的话,那么,它们也是同一的。生成始终的生成的过程本身。但生成的过程也是剥夺的过程。甚至可以说,生成之所以能够成为生成,就是因为它能够剥夺自身。这使生成自身完全不同于人们对于存在意义的一般理解,即将存在理解为实体性和对象性的。相反,生成或者作为生成的存在完全如同一条自身开辟道路的道路在延伸。
(13)、西方人总是把他们要打交道、操劳、交涉、关心、忧虑等的东西作为认知对象来把握,走的是知识/真理路径。海德格尔的形而上学之克服以及他与传统形而上学的对峙,目的都是为了解构这种对象性思维。因此他主张,克服形而上学就是放弃用传统形而上学来思考形而上学,也就是放弃传统形而上学的思维和语言。如果说哲学起源于希腊人的逻各斯和米索斯(Mythos)两大话语传统,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传统形而上学承继了逻各斯传统,而海德格尔借“哲学终结之际,思想的任务是什么?”之问,意图开启诗与思结合的可能性,本质上是从现代意义上拯救性地恢复希腊的米索斯传统的尝试。
(14)、作者: (德)马丁·海德格尔 出版社: 商务印书馆原作名: VortrageundAufsatze译者: 孙周兴 出版年: 2018-5-1页数: 343定价: 00元装帧: 精装丛书: 海德格尔文集ISBN: 9787100160131
(15)、复仇之解脱是一种过渡,即从意志对时间及其‘曾在/曾是’的憎恶,过渡到永远意愿相同者的轮回、并且在这种意愿中意愿自身成为它自身的基础的意志。
(16)、海德格尔的这些行为,虽然与他的种族主义情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也同他的哲学思想有着紧密的内在关联。因为他的哲学思想中一个最为核心的因素,便是宣称存在与时间的密不可分,存在本身就包含了一个无法剔除的时间维度。作为一种“生存哲学”,它意味着人的戏剧性不只是出现在历史中,它本身就是历史。“历史性”是海德格尔创造的一个术语,用以描述人生在世的固有历史特征。然而,如果真的是这样,这种纯粹的生存哲学与生活实践的关系,就变得彼此远离,或者说变成了一种无足轻重的“理论哲学”。但这种结论却非常适合于海德格尔的哲学思想,因为在他的哲学中,克服“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这两者在传统哲学上的划分,已转化为一个有计划的理论目标。所以,海德格尔总是不断地告诫我们,在慎重地面对世界时,“此在”就已经是哲学性的了,而“思”本身也已是实践性的了。著名思想家哈贝马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从海德格尔1933年校长就职演说开始,他的哲学本身就经历了重要的转变:这一哲学不再是一种原来的“第一哲学”,而是变成为一种真正的世界观。至此以后,人们就越发难以为海德格尔那种假定的纯粹性或“哲学自足”加以辩护,相反,这些思想却逐渐与某些意识形态和历史哲学的考虑融合起来了。
(17)、道也呈现为柔弱。柔弱是刚强的对立面。一般的观念是肯定刚强,否定柔弱。但老子却反对这种看法。它认为柔弱胜刚强。这是因为柔弱代表生命,而刚强代表死亡。在天地间,没有什么比水更具有柔弱的特性了。“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虽然是最柔弱的,不争的,处于最低下的地位,但也是最刚强的,最富有韧性的。于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胜过水。此外,它自身没有生命,但却是生命之源。这样,它能成为道的一个喻象。
(18)、正如尼采指出的那样,哲学就是柏拉图主义。如果用哲学立场看,哲学必然出现于密托思与逻各斯的对立,并最终逻各斯战胜了密托思。柏拉图主义就是如此这般产生的,站在柏拉图主义的基础上回头看时也必然得出如此这般的结论。此一结论的前提就已经用逻各斯取代了密托思,而且是逻辑(Logik)意义的逻各斯,真正的逻各斯不可能存在取代密托思的问题,因为逻各斯和密托思实为同一物。
(19)、通过上述简要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老子的道不同于海德格尔的道。它们看起来相似。但实际上相异。
(20)、ταéτòνδ¤στÜνοεÝντεκαÜοìνεκεν¦στινñημα.
3、海德格尔主义
(1)、1916年4月,享有盛名的现象学哲学创始人胡塞尔来到弗莱堡大学担任哲学讲座教授。这使海德格尔得以有和胡塞尔直接交流的机会,这对海德格尔对存在问题的思考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在相互的学术交流中,他们两人都得到了思想的发展,以至于胡塞尔说出了“现象学,这就是海德格尔和我”的话。
(2)、但道路在海德格尔那里显然还具有更深的意义。事实上,不仅海德格尔的思想表现为一条道路,而且海德格尔思想的主题就是思考道路本身。
(3)、海德格尔把发端于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的基本结构总结为“存在-神-逻辑学”。1929年,海德格尔在教授就职讲座《形而上学是什么?》中,曾“把形而上学规定为关于存在者之为存在者(最普遍者、最高贵者)和存在者整体的问题(“大全”和“一”)。存在者整体的整体性乃是存在者的统一性,后者作为产生着的根据而统一起来。因此,这就意味着:形而上学是存在-神-逻辑学”。1957年,海德尔格在讨论黑格尔的讲座《同一与差异》中,再次总结“形而上学思考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即普遍存在者。形而上学思考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即整体存在者。形而上学既在探究最普遍者(即普遍有效者)的统一性之际思考存在者之存在,又在论证“大全”(即万物之上的最高者)的统一性之际思考存在者之存在。这样,存在者之存在先行被思考为奠基性的根据了。所以,一切形而上学根本上地地道道是一种奠基,这种奠基对根据作出说明,面对根据作出答辩,并最终质问根据”。简而言之,传统形而上学是存在学和神学,可是,“存在学和神学之所以是‘学’,乃是就它们探究存在者之为存在者和论证存在者整体而言的。它们对作为存在者之根据的存在作出论证。它们面对逻各斯(Logos)作出答辩,并且在一种本质意义上是遵循逻各斯的,也即是逻各斯的逻辑学”。因此,更准确地说,它们被叫作存在-逻辑学和神-逻辑学。
(4)、当然,语言的本性作为道说在海德格尔那里获得了更为具体的规定:语言性的、世界性的和历史性的。
(5)、对属于“是”的要给以界定和分际,如“……当人进入与是者的分离时,人就试图把是者引回是,也即引回到界限与形限。”(14)一旦在界定和分际中出现界限与形限,就进入列举状态,就可以分种分类,然后就出现了类本质。
(6)、海德格尔反对人们对于道路的一般看法。这种看法把道路只是把握成两地之间连接的路途。这种意见可以看成工具论的道路观。根据这种看法,道路是服务于目的的手段。人们在道路上走来走去,但不是为了道路本身,而是为了从出发地到达目的地。而且从下一个出发地到下一个目的地,如此连续不已。一旦目的实现,手段就可以抛弃和忘却了。根据海德格尔的观点,这种工具论的道路观並没有切中道路的真正本性。
(7)、理性觉知什么呢?觉知逗留于何种要素中,使得一种思想由此而发生?觉知乃是对希腊词语νοεÝν[思想]的翻译,这个希腊词语意味着:发觉某个在场者,有所发觉之际预取之,并且把它当作在场者加以采纳。这种有所预取的发觉乃是一种表象(Vor-stellen),在简单、广泛同时又本质性的意义上的一种表象,即:我们让在场者如其站立和放置那样站立和放置在我们面前。
(8)、我们可以从海德格尔的这封信中归纳一下他运思的基本面:技术工业文明缺少思的尺度,而且越来越不知思为何物了;思的任务是从哲学的终结中接过来的,它的任务是恢复诗、艺术和沉思的自主道说,使哲学的语言复归诗的言语,诗、艺术和沉思自主道说的地基是诗思同源的前哲学,恢复诗、艺术和沉思自主言说的真理的前提是有能力解构哲学;只有解构了哲学才能使古老的基本追问更具追问性,即以原在的态度和幅度追问原在,他在这里提出是的“转向”(Kehre)问题,即只有沿着由是而来的路才能回到原在那里;回到原在那里并不是目标,而是把技术—科学文明世界化的过程明晰地摆在沉思者面前,在整个后物理哲学的地基上理解此一文明的深沉力量和严重后果;从后物理哲学的地基上看,技术文明的世界化并不是近代科学的结果和应用,相反,近代科学不过是希腊人深思过的深藏不露的技术本质(Techne)的外化,要理解这一外化的本质就必须超出后物理哲学的视野,进入一种更大的历史尺度,进入一种更高的可能性,理解Techne的座架作用,摸索一套适应Techne的行星语言,这种语言在哲学结束后已经开始了;停留在是者水平上思维的理论家们无法理解这些具有深远历史幅度和深重命运性的东西,而是依靠组织和机构钻营利益和杜撰话语权。在思想界盲思的大背景下,真正的思者让真正的思显现本身就是一种果敢的行动,此一行动的直接目标便是保护那些原在藉以直陈自己的最基本词汇的道说力量免受平庸理论的损害。
(9)、老子认为一般意义的感觉和学识都不能把握道本身。那么人凭借什么可以去体悟道呢?老子认为人通达道自身的道路还是人的心灵本身。他将人的心灵比喻成一个神秘的镜子。即所谓玄鉴或者玄览。镜子的本性就其自身而言是空的、无的,但能反映事物。如同镜子一样,心灵自身也是空无,但能思考事物。心灵不是有形的,而是无形的,故心灵是一个神秘的镜子。虽然这个心镜就其自身而言是干净和光明的,能映照万物,但事实上却又被污染而具有瑕疵。瑕疵有各种各样的类型及其原因,最严重的是心灵的自身遮蔽和污染。这就是人们长期怀有的先见、偏见和成见。从此出发,人们去观察万物,虽然他们自以为看到了事物的本性,但实际上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于是,老子说:“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一切从自身意愿出发的思想和行为最终都是不可能达到其目的的,这在于自我的偏见阻碍了人理解和把握事物的本性。因此,老子要求涤除玄鉴,使其无疵,让心镜回到光明的本性,而能映照万物,与道合一。这才是为道,而不是为学。为道和为学在根本上是不同的。老子对比了二者:“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不为。”为学和为道都相关于人的心灵。心灵虽然本性是空无,但在现实中却为关于事物的知识所充满。为学就是要增多关于物的知识;为道就是要减少这种知识。为学是向外的。而为道是向内的。在为道的过程中,人让心灵虚静,而体悟到道的存在即虚无。作为最伟大的为道的人,圣人就是由外到内的。“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这在于天道在内不在外。因此,向内才是正道而行。向外则是背道而驰。
(10)、爱因斯坦曾说真正理解相对论的不过三二人,虽然有关相对论的著述汗牛充栋。海德格尔的思想比相对论更难理解,更缺少参照系,因为他运思的地基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思想思想着思想本身,是纯粹的思,是思维赖以运行的文本本身的转换。而对这种转换不仅思维读不懂,而且反思也不够,必须积聚足够的自由力量,进入海德格尔文本中自由自在的阅读。海德格尔的运思幅度不仅超越意识形态层次,而且超越科学层次,而且超越使科学成为科学的形而上学(物理—后物理)层次,它直指希腊哲学语义(诗思同源)的原初局面,奋力返回到希腊人见证思的直陈式力量。这种文本是无法依赖某一个特定的参照系就可以阅读和评价的,即便这种评价已非常之高。如著名哲学家E.列维纳斯认为海德格尔的《存在和时间》是“哲学史上最为美妙的著作之一。”(1)他认为能与《存在与时间》相提并论的只有柏拉图的《斐德罗篇》、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和柏格森的《时间与自由》。这是很高的评价,但却是一个错误的评价。这不仅因为《存在与时间》是个残缺的文本,而且也因为这些思想文本的运思层次完全是不能比较的。《存在与时间》只是计划中完整文本的三分之是海德格尔在任职压力和时间压力下赶出来的著作,在文本构造上是不完备的,它只是呼之欲出的海德格尔独立运思文本的一个信号,而且在命名上也并非深思熟虑,后来海德格尔又开了一门《时间与存在》的课,以弥补《存在与时间》产生的缺憾。《存在与时间》只是把正在冲刺的海德格尔抛出来了,但真正标志着海德格尔在运思道路上寥寥缓行的是他的两本自选集《林中路》和《路标》。至于把《存在与时间》与柏拉图、康德、黑格尔和柏格森的著作放在一起比较更是一个错误。严格地说,《存在与时间》并非一部哲学著作,压根就不能放在哲学史上称量,不能与哲学著作比较。《存在与时间》是一部解构哲学的著作,解构哲学的方式也是非哲学的,并非用哲学解构哲学。《存在与时间》是思者(而不是哲学家)在翻耕思的道路时使立于道路上的建筑物(哲学体系)的地基现形了,使它们暴露出物理—后物理(哲学)的思维传统和限度,并力求返回思本身。因此,这部著作与其它的几部著作并不属于同一运思层次,不能平行比较,不能等价列举。
(11)、一切可思虑之物给予我们思想。但是,之所以有这样一种给予,始终仅仅是因为可思虑之物已经「从自身而来成为有待思虑的东西了」。
(12)、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待,直到有待思想的东西向我们允诺。但在这里,等待绝不是说:我们暂且还要推延思想。等待在此意味着:期待着未被思想者,而且是在已经被思想者范围内期待着在已经被思想者中依然遮蔽着的未被思想者。通过这样一种等待,我们就已经有所运思地踏上了一条通向有待思想者的道路。这条道路可能是一条歧途。但它或许是惟一相称的道路,能够响应于那个给予思虑的东西。
(13)、第虽然道本身的存在即虚无不能表达,但语言还是要去言说不可言说的道。为了表达道的本性,语言就必须借助于具体事物。这使老子关于道的论述充满了各种比喻的言说。比喻不在于其形象本身,而在于其外。于是,比喻的形象是可言说的天地万物,但它的意义却是不可言说的道本身。
(14)、就人具有思想的可能性而言,人是能思想的。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尚未保证我们真的能够思想。因为,能够做某事意味着:使某事按其本质进入我们自身之中,迫切地守护这种进入。但我们往往只能够做我们喜欢的东西,我们由于允许其进入而对之产生好感的东西。实际上我们只喜欢那个东西,它向来预先从自身而来喜欢我们,而且是在我们的本质上喜欢我们,因为它倾向于这种本质。通过这样一种倾向,我们的本质就被占有了。倾向就是允诺(Zuspruch)。这种允诺向我们的本质发出诉求,把我们呼唤到本质之中,并且使我们守持在这种本质中。真正说来,守持意味着守护。可是,只有当我们从自身而来亲身保持那个守持我们的东西时,使我们守持在本质中的东西才能守持我们。当我们不让它脱出记忆时,我们就保持它了。记忆乃是思想之聚集。向何处聚集呢?向那个使我们守持在本质中的东西,因为它同时已经在我们这里得到了思虑。何以这个守持我们的东西必须已经得到了思虑呢?因为它本来就是有待思虑的东西(daszu-Bedenkende)。如果它被思虑,那它就获得了思念。我们为它迎面送去思念(An-denken),因为我们把它当作我们的本质的允诺来加以喜欢。
(15)、第三个是语言性的,语言的道说就是它的沉默。
(16)、因此之故,从现在开始,在下面讨论中,我们把自古以来、因而总是不断给予思想,并且先于一切地、因而永远给予思想的东西称为最可思虑的东西。
(17)、(选自《什么叫思想?》译后记,孙周兴译,略有删节)
(18)、“超人”之所以为“超”,首先当然是对以往的人的“超出”和“克服”,是对以往的人之本质的否定,也即否定人的理性本质。尼采的做法是“颠倒”:把超尘世颠倒为尘世,把理性颠倒为动物性。进一步,尼采对“超人”的正面规定是:“超人乃是大地的意义”。这里的“大地”(Erde)也可以解为“尘世”,但仅仅把它解为“尘世”又是不够的。上面我们说尼采把“理性”颠倒为“动物性”,“大地”首先就暗示着这种“动物性”。而所谓动物性指的是肉身地存在的“身体”(Leib),是意愿生命本身的全部本能、欲望和激情的统一体,是尼采所谓“权力意志”的一个形态。
(19)、 存在意味着在场。但现在,我们已经觉醒了,注意到我们所谓的在场状态把我们的思想指引向何方,这时候,存在的这个容易轻描淡写的基本特征,即在场,就变得神秘莫测了。
(20)、永恒在瞬间中存在——在海德格尔看来,这正是尼采后期哲学的要义所在。在以“神性”为标志的传统形而上学的“永恒”和“超越”思考终结之后,尼采关注“如何安顿个体此在生活”这样一个实存论问题,不再主张任何具有形而上学(神学)色彩的谋求永恒的超越论,而是采取了一条“把瞬间永恒化”的路径。
4、海德格尔的观点是什么
(1)、 但如果作为如此这般被抽吸者,我们被引向……那个吸引我们的东西,那么,我们的本质就已经被烙印了,亦即被这种“被引向……”(aufdemZugezu...)烙印了。作为如此这般被烙印者,我们自身就指向那个自行隐匿者。我们根本不只是我们,而仅仅是我们在指向自行隐匿者时所是的东西。这种指引就是我们的本质。我们通过显示到自行隐匿者之中而存在。作为向那里显示的东西,人是显示者。而且,人并非首先是人,然后此外、也许偶尔还是一个显示者,而毋宁说:由于被吸引到自行隐匿者中、被引向这个东西中并且因而向隐匿显示,人才是人。人的本质就在于成为这样一个显示者。
(2)、应该说,列维纳斯所犯的错误并非低级错误,而是在形而上学内运思所犯的不可避免的错误。以形而上学为参考系来肢解海德格尔思的事业就不可能真正理解海德格尔思想的栖居地。再比如,美茵兹大学的哲学教授R.魏斯是一个深领海德格尔思想精髓的人物,他自己的思想事业是在海德格尔思想文本的滋养下成长起来的,但当他说“马丁•海德格尔这个名字的份量在精神世界中罕有人能比”(2)时,几乎是正确的,也许只有亚里士多德能与之相比。但把海德格尔笼统地放入“精神世界”中,这就把评价海德格尔的标准放在德国浪漫主义运动的参照系上,比较的范围自然就扩大了,根据这个参照系,不仅孔子、老子、释迦牟尼、基督可以列入比较范围,而且马丁•路德、莎士比亚、贝多芬、赫尔德林、里尔克也可入围。这种比较并没有严格遵循思想本身的标准,而海德格尔之所以罕有人能与之相比,是因为他作为思者的力量,是因为他创造思想文本的能力,并非因为他是一般意义上的哲学家或精神领袖,况且“精神”这个词本身又是从基督教那里借用过来的,这与海德格尔思想中恢复希腊思想的缘起道说的初衷不仅不合辙,而且背道而驰。应该说,列维纳斯和魏斯都是有能力在思想层次上回应海德格尔的人,这样层次的人在确立评价海德格尔思想的参照系时尚且认真地扭曲了海德格尔运思的格局,更不用说那些随意使用海德格尔话语追随热潮的人啦。要确立海德格尔思想的地位、运思幅度和深度,首先应澄清理解海德格尔文本的参照系。
(3)、在我们这个可思虑的时代里最可思虑的是我们尚未思想。
(4)、同时,道也不是学识的对象。一般意义的学识、思想或者智慧都是背离道的,这在于它们是违反自然的、人为的,甚至是虚伪的。老子认为,智慧出有大伪。这里的智慧不是道的智慧,而是一般人的智慧。它是人为的谋划和策略。人们沉溺智谋,丧失了本性和本心。这种智慧只能误导人们,使其走到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去。因此,圣人必须抛弃这种学识,使民绝圣弃智,无知无欲,从而让大道自身呈现。
(5)、海德格尔语汇中的“在”(Sein)、“思”(Denken)和“言”(Sagen)都属于他所说的“最基本语汇”,这些语汇都是在前哲学意义上才能出现的。在他的语汇中,“在”始终是并只是弗西斯意义上的原在,并不产生“是”与“存在”的分歧,是一种思言物共聚一体的林中空地式的聚集。为了与物理—后物理中是—是者意义上的存在相区分,他后来把Sein写成古字体Seyn,有时也用打叉的方式加以区分。在物理—后物理文本中出现的Sein,中文大体可以翻译为“是”,在原在意义上出现的Seyn,中文大体可以翻译为“在”。海德格尔所说的“思”是思想思想着思想本身的纯粹之思,他的学生阿伦特女士准确地指出,“海德格尔从来不运‘关于’什么的思,而是让思物入思。”(18)这就把思物与思考对象区分开来。在是—是者的哲学文本中人们可以大谈思考对象、思维、主体、客体这些非思物的东西,但在思者的运思中,思是破晓,如同破壳的雏鸡,啄破作为限度的包围着的壳,让思返回到思由之而来的最初破晓,真正契合于原在敞开的无蔽。这种意义的思,除了敞开真理没有任何其他使命,所以说它纯粹。亚里士多德说这是纯粹自由的思想,柏拉图说这是无声的自我分延。这种思非但哲学思想不得其解,而且压根就排拒哲学地解读。海德格尔所说的“言”自然也是绽放、敞开的言,是语言的说,语言的言语,在此一说和言语中带出了“人”和“物”,所以他才在引用赫尔德林的诗时说:“语词破碎处,无物是”。言说敞开物,言说让予人运思,言说使物处于让说的状态,自由的让说状态(上场)敞开无蔽。真理即是敞开无蔽的自由的让说状态。让语言言说,保持最基本语汇的自由言说力量始终是思者海德格尔给思提出的基本任务。因此,原在的无蔽,纯粹思的无蔽,言说的无蔽对海德格尔来说是同一物,只是从哪个角度切入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早期海德格尔、中期海德格尔和晚期海德格尔的问题。始终都是高度同一的海德格尔,即恢复和保持哲学前的在、思、言的同一让予,保持无蔽是自由敞开的无蔽,而不是忙于不知根底的遮蔽和解蔽。哲学文本内的存在、思维和语言往返于遮蔽和解蔽,在、思、言的运思则是无蔽的显示;存在、思维和语言有对象化的认识和解释问题,但在、思、言则将我们自己带入它们的居所,聚集到事件的破晓里,而不是把主体化的“人”的意图强加给它们,遮蔽它们,再解构它们。总之,把海德格尔局限于哲学家就不能掌握海德格尔的运思幅度。有鉴于对海德格尔的深重误解他才指出:“在我们这个亟待去思的时代,最亟待去思的是,我们还没有入思。”(19)没有入思是因为人还没有成为学会原在的在者(Dasein),原在不入思就只能哲学地思、科学地思,就只能以思的名义遮蔽思。从近代主体性退出,从哲学中退出,是恢复思自主道说的前提。只有从哲学的源头退出并充分掌握住哲学的本质才能理解思自身所要求的虔诚,才能自觉地把听原在领受为思的使命,人才成为原在的守护人,成为听原在的在者,“因为在者之听受原在的要求和规定,让在者进入事件的破晓并随事件自行绽出,此一破晓和绽出的在者的出场带出了如此这般出场的人,即是说,在出场者的自行绽出中,人才成为出场者的听者。在者并非通过人将其置入某种观点中才成为在者,在者根本就不是主体性感知这种方式中的观念意义上的在者。人反倒由在者设定,由自行绽出的在者将人带出场,聚集在在者那里,被在者设定,包拢和持留在在者的开放中,被在者所担负,僵持在在者的对峙中,并被在者的分延所涵括:这才是那个伟大的希腊时代的人的本质。因此,为了满足此一人的本质,人必须也自行绽出地聚集和拯救在他的开放中,接受和保持住他的开放,并始终保持对一切裂变杂音的排拒。希腊人作为听原在的在者而在,这就是为什么希腊世界不能被图像化的缘故。”(20)
(6)、Repaesentatio[再现]这个词乃是后来流行的表示表象的名称。
(7)、以上述方式对我们隐匿自身的东西诚然是从我们这里抽离了,但同时它恰恰也把我们一起抽去,以其方式抽吸我们。自行隐匿的东西似乎是完全不在场的。但这是骗人的假象。自行隐匿的东西仍然在场,也即以抽吸我们的方式在场,无论我们是立即注意到它还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抽吸我们的东西已经允诺了到达。如果我们进入这种隐匿之吸引中,那我们就被引向那个通过自行隐匿而抽吸我们的东西。
(8)、澄清后物理的前提是运思尺度超出了后物理。在海德格尔看来,哲学是并始终是后物理。超出后物理事实上就是超出哲学。在海德格尔以前,人们只能像转迷宫一样在后物理内进这个门出那个门,但在海德格尔之后我们就有能力穿过后物理的整个历史道路,把后物理作为一个对象来审视。海德格尔提问后物理的方式很多,因语境的不同有时说后物理是柏拉图主义,有时说后物理把是者的全体看作为是,有时说后物理是是者的真理,有时说后物理是本质学说。归结起来说,后物理即是用是者取缔是的逻辑过程和用是者的真理替代是的真理的历史过程,因此之故,海德格尔也说后物理史即是是的沦丧史。这就是说,哲学史以及哲学史之下的科学史实际上是是的沦丧史,而且此一沦丧随着希腊哲学的出现就已经开始了。海德格尔所说“现代文明的世界化已经进入划时代的存在命运的终局”这句话实际上就是由希腊哲学开始的是的沦陷史的结束,因此才有可能进入更高的思的可能性。技术—工业文明只不过把思的缺失处境极端化了,它是由整个后物理的历史过程从开初就抛出来的,单靠反对技术—工业文明并不能恢复思的地位,仅凭揭露科学不思也不能恢复思的活力。只有追随整个哲学史才能掌握是的沦丧和思的隐退。真正的思者并不能在掌握是的沦丧和思的隐退后就认为大功告成,而是力求恢复思的自主道说。
(9)、●过去15年, 孩子一半在中国一半在美国读书,让我告诉你有什么不同 ...
(10)、正是在此意义上,海德格尔在本讲座的最后部分,也对巴门尼德的残篇第八:
(11)、为何重要然而却不显著的敞开姿态(GestedesFreigeben)是匮乏的?为何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得到一个空洞的公共机构(leergewordeneInstitution)的批准?